晨读吴翼民：自行车上的孩子

小区隔壁是一所重点小学，每天上学和放学两个时段最是闹猛，送学和接学的车流和人流熙熙攘攘。尽管学校正门前就是一条大马路，犹然承载不下。

现时不比以往，大多数人接送小孩都是汽车。试想，一辆车接送一个孩子，学校有上千名学生，就算半数孩子由汽车接送，也得几百辆汽车，故而车子纷扰，排成长龙；人流密密匝匝，宛若蚁群。学校采取错时放学、公安部门专门派遣交警在此执勤，疏导方使交通勉强得以维持，最艰辛的是公交车经由此路段，必得蜗行龟爬，要许久方始能挣脱拥堵。

每天清晨，我会穿过马路到对面的体育场锻炼身体，经常碰到送学高潮。好在过慢车道时，电动车和自行车会避让一下，过斑马线时，汽车总会暂停让道。我多次注意到一辆自行车载着一个小男孩在我身边停下，骑车的是个时尚年轻的女子，穿着朴素，脸容偏瘦，略有些沧桑感，估计是个工厂女工。载着的小男孩不到十岁，也偏瘦，看样子是个低年级学生，背上的书包却体积不小，乃知现今的学生学业委实不轻。这时段，我看到最多的镜头是送学汽车停下，车门打开，孩子轻捷跳下，沉重的书包则由父母，甚而爷爷奶奶，抑或外公外婆背着，相偕向学校走去，几乎无一例外。然而，这对骑着自行车来学校的母子，则是孩子背着书包，和妈妈牵着手，一步一步向学校大门走去。因为有过几次照面，这个镜头便难以忘怀，更令人感慨良多。这也使我想起数年前的镜头——那时，我也是接送孩子大军中的一员，外孙上小学和中学时，有段时间接送任务落在我身上。我不开汽车，也没电动车，骑的是一辆“老坦克”脚踏车。初时，外孙上小学，我还能顶上一顶。当他进入初中后，我就有些力不从心，人和车皆乏力。我不服老，每次去接他时，总是把书包朝车前筐里一放，让孩子坐车后的架子上。无奈孩子长大了，体重日益增加，“老坦克”如何应付得了？于是车子抗议了，不是泄气就是钢丝被压断，甚而钢圈变形。外孙见状，再也不坐我的自行车了，于是就改作祖孙俩推着车子一路小跑回家，途中有说有笑。那种幸福，忆来回味无穷。那会儿，也有家长用汽车接送孩子，外孙并不羡慕，令我甚是感动……

那一天下雨，我又在小区门口遇到了那对自行车母子。母亲穿着红色的雨披，雨披前端有个洞口，那男孩的头从洞口处探出，宛若一只藏在母亲“袋子”里的“小袋鼠”。虽然母子脸上皆挂着雨滴，但神色乐观阳光，真是美丽。